我喜欢吃香菇

禁虾/
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

[双关]镜花水月


军训晚上打的,熬了三天夜。出来一看,什么玩意儿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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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花水月

        雨很大,地面全是江河。关宏宇的黑伞飘进雨幕,像孤岛要被随时淹没。说起来,这把黑伞还是支队的遗留产品,关宏峰每次冒雨出现场,都打着这伞,甚至是去接受审判。
        关宏宇握着伞,像握着关宏峰的手。
雨天水果很难买,宏宇淋了一身湿,顺着下颌淌水。橘子难剥皮,香蕉容易烂,葡萄皮难处理,思来想去,还是买了苹果。苹果好呀,不用削皮,又能放住,免得烂在医院的柜子里。
        买完了水果又打车,街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。家里多干爽,谁非得赶在这时候出门呢?关宏宇在雨里站了十多分钟,不知道为什么难过。

        医院的探视一周一次,规定时间规定地点,过时不侯,家属要一个个和医生预约。宏宇还记得第一次去探视时,从飞机上下来,又赶上晚高峰,错过了预约的时间。关宏峰手揣在病号服口袋里,说:“你以后不用来了。”然后起身就走,任亲弟弟怎么道歉怎么拦,都不肯回头看一眼。医生把他拦住了,说病人情绪不稳定,不见也是好事。
关宏峰真的守信用,以后的两周没有让关宏宇见一面。

        宏宇知道,医院的护工不会真正上心,他也知道他上次买的香蕉全烂在柜子里才拿给关宏峰,可是他不能接他哥回家,这是他哥自己要求的。关宏峰只有两条路,要么走出来,要么选择结束。可他极度自律,包括对自己的生命。他甘之如饴的在生命中忍受苦难,不允许自己在路上有丝毫懈怠。
        关宏宇把苹果交给护工,嘱咐她每天给关宏峰一个。这时医生走过来,告诉他关队在谈话室等他。
病号服显然有点过于大了,关宏峰的袖子挽了几圈,但也像平常一样一丝不苟。
         “哥,感觉怎么样?”话一出口,关宏宇竟然从中察觉到一丝隐秘的恐惧,幸好关宏峰没有任何察觉,他今天的状态比以往好得多。“感觉好多了,”他甚至笑了一下,开始看着宏宇的眼睛说话了“今天还挺稳定的,医生给我开了新的药。” “那就好,哥你别害怕,住院对你的病有好处,你要是实在不舒服,就管医生要电话,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。”
        这一回轮到关宏峰笑了,什么时候这个小的这样婆婆妈妈,从上次终于在医院找到自己或者从303的那盏长明不灭的灯。这也是自己来到这的理由。
        为了光。
        “哥,你手指甲太长了,我给你剪剪。”关宏峰摇摇头“还是出去再剪吧。和他们一样。”
时间到了,有护士带他去抽血,关宏峰拍了拍弟弟紧张交叠的手,“放心吧,会好的。”
        一切都会好的,总有人在向黎明挣扎。

        走廊里步态异常的病人抽搐着走三步退一步,  小孩儿走一步就踢一下腿,男人沉默不语,女人歇斯底里,老头子目不斜视的对着空气口若悬河。关宏峰走在一片嘈杂里,他孤独的走着,那些疯狂和异常碰到他好像就成了默片,光线从定格在12cm的窗户里照进来,没有人能认为这样的关宏峰是精神病患者。
        怎么会一样呢?关宏峰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样呢?


        他是自己来到医院的,五周前,宏宇把他家的窗户紧紧锁住,在做完饭后把厨房门也锁住,他把剪刀裁纸刀和一切能摔成碎片的东西都交给宏宇保管,来阻止自己放弃生命的念头。213结束,一切已经恢复正轨,除了他。
        但死亡的灵魂仍不屈不挠的向意志力反抗,他开始厌食,宏宇亲手做的蛋羹也让他呕吐,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动,死亡的念头横在心中。明明生活已经正常运转,可他却越来越陷入悲哀的漩涡,这股漩涡不仅扼住他的身体也将一切漩涡边缘的人拉向深渊。宏宇和他亲密的血缘关系使他成为最难以脱身的陪葬者。
        关宏峰不想连累他,他知道纵然有无限的爱情和包容心,人也不能理解他人的痛苦,而这些痛苦会传染给正常者。所以当宏宇推掉了物流公司刚起步的业务,因为关宏峰的自残行为被逼到神经过敏的时候,他决定离开宏宇。他决定自救。

       “关队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好了,虽然现在还得依靠抗抑郁药物,但能看得出来他心里有希望。有时候病人的主观因素是很重要的。”医生嘱咐了宏宇几句,通知他大概还有两周就可以出院了。关宏宇一点也不意外,他哥具有强大的内心,那种信仰从不是外物可以撼动,在没达到目的之前,他决不会畏惧任何困难。这一点是宏宇从小就感觉到的,当年临近高考时关宏峰扭了脚,为了报考警校体检达标,他坚持打封闭参加体育测试,1000米下来站着都做不到,被他背着出考场,他一脸虚汗话也说不出可心满意足的要趴在关宏宇的背上笑。
        关宏宇也就笑起来。他们哥俩一路走来,什么磨难都历尽了,什么努力也都做过了,人事已尽,难道天命还不优待吗?等他们洗净了这最后残留的一点阴霾,新日子也到了。他对医生说了几句感谢的话,就离开了。

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关宏峰终于出院了。因为病情反复,这中间又耽误了一周的时间,现在那些都不算什么了,虽然在生活习惯上要注意的很多,也还没有完全摆脱药物,但不管怎么说,新生活,属于他们的新生活,已经开始了。
        这一天已经迟到了,但所幸它还是来了。关宏峰的病让他们耽误了太多时间,现在要统统找补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 关宏宇站着凳子,伸着脖子费力的清理鱼缸里的青苔, 一边抱怨:“哥呀,我是不是岁数大了呀,你看我这上上下下的老腰都要断了!”关宏峰冷笑了一声,“让我帮你打水就直说,咱俩岁数一边大。”话虽说着,但还是端起了盆。关宏宇一副亲哥不管谁管无耻嘴脸嘿嘿嘿的往关宏峰身上靠。当然,被亲哥怒怼到和鱼缸亲密接触是一定的。
        关宏宇顺着他哥怼在他脸上的手往上摸,关宏峰穿一件白短袖,款式死板中规中矩,可流氓关宏宇怎么看怎么觉得性感,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匀称有力,延伸的肌肉线条隐藏进白色的纯棉布料里,显出微微的机理起伏。于是他就把手从袖口一路摸上去,把他哥的白背心都抻变形了,他把手盖在关宏峰锁骨上,手上还湿淋淋的带着水呢。关宏峰双手端着盆呢,这时放也放不下,端也不好端,只好放任自己亲弟弟撒野。“你发情啊?”
       “我跟你天天都发情呀!”
        一盆水顺势一泼,在宏宇的大裤衩上洇出一片地图,顺着裤脚滴水。
         “哇!你真泼呀!我其实真是你表弟吧!”
         关宏峰把空盆往地上一扔,摊手道“去洗澡吧,热水放好了。”
         暂时赋闲在家的关宏峰不可免俗的开始摆弄花草,他把以前的空药瓶翻出来,在里面培育花苗。他不爱买现成的花,总是自己拿种子育苗。当宏宇第二百次把刚长出来的幼苗当杂草拔掉后,关宏峰终于把阳台也划成关宏宇的禁区。

         琐碎的时光怎么用也用不完,关宏峰重新接受了客座教授的职务,一年有半年在外地做讲座。
         两个人原本粘粘乎乎,这半年却开始聚少离多,关宏宇时时刻刻担心他哥工作压力太大引出旧病,恨不得把那些客客套套打官腔的人挨个揪出听筒打一顿,可他一提这事关宏峰在通话视频里都面沉似水,他也不敢讲了。
        可他最近确实觉得有点不对,他哥越来越沉默,几次联系总觉得语气恍惚。他知道抑郁症复发的情况很常见,于是查询了关宏峰的医保卡,发现了异地使用的记录,又是那老几样。关宏宇真的有点慌了,这一年他哥的药基本上停用了,连那些空瓶子都种了花。他顾不了他哥的责备,在半夜给远在东北的人打电话。津港的冬天湿冷,北方的室内燥热,他哆哆嗦嗦的打电话,一阵一阵的忙音把他的心都要敲碎了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第三次,电话接通了。
        没有人说话。不,是有很多人说话,背景十分嘈杂。关宏宇耐心的等着,在众多人声里分辨着,他也不说一句话。不需要说话,他能感受到关宏峰,他一定就坐在电话旁,沉默着,思索着,同样感受着相同的沉默。
        有什么事发生了。关宏宇想。
可他沉默又冷静,他活跃的头脑从没像此刻这么冷静过。冷静到心好像不存在了一样。
        良久,关宏峰说:“人总是要负责任的。”
        关宏宇说:“嗯。”
 
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,他哥的声音和气息都迅速远去了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 就这样,关宏峰永远的远去了。他们奋力挣扎的一年半,那些用欺骗自己偷来的平常时光,终于像镜花水月一样散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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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了,太差了。lof为什么没有匿名功能😞笔力如此,太难过了。
@KisTc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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